婉婉

与珍珠书

吾妻珍珠

见信安好。自醉仙楼一别,已逾数十载,泪别一瞬,恍若隔世。几十年间,虽时有书信寄来,或叮咛嘱咐,或分享奇闻逸事,但吾知那寄信之人早已非卿,即便知晓,吾亦甘之如饴,只道只有来信,吾却无法去信回复,每每念此,悔恨遗憾,无以言表。


然吾之思念,皆留于心,书于纸,藏于案头,祈有一日,可盼来读信之人,惜岁过几甲子,案牍高叠,仍未等来吾妻一阅。今吾已入高年,归期将至,正乃携书与吾妻相见之时,遥想于此,竟也心中愉悦,松快无比。


吾儿适儿,英姿卓卓,文武皆备,实在不负吴兴才女之子之名,于国鞠躬尽瘁,于妻敬重倾慕,常有琴瑟和鸣,美满和睦。


吾儿升平,聪慧孝顺,德才兼备,落落大方,诗书礼仪皆通,肖似母亲,吾甚喜之。


吾每见儿女成长,心中不禁感慨万千,终是无愧珍珠嘱托,再见之时,也能少得些嗔怪。


许是大限将至,夜深时分,总梦回盛唐初见,吾与卿于醉仙楼对诗竞酒之情景,自感于卿惊才绝艳,自在随风,遂一见倾心,思慕至今。


醒时尝与德玉言,若当初未曾相见,若当初未曾心动,然思及珍珠心系太湖公子,心意决绝,便不舍珍珠一人牵肠挂肚。此为你我绕不开之缘结,此生能与珍珠相知相许,吾深感万幸。


逢卿生辰,吾常偷闲半日,于林间亲备长寿面一碗,对影食之,盼卿长寿安康,终有一归。长此数十年,无一间断。然吾今垂垂老矣,外出行走不能,今岁生辰,恐难等到,望珍珠莫怪。


吾深知,卿卿吾妻珍珠,因吾皇室身份而每每受屈,吾亦未尽守承诺,有负吾妻,是骂是罚,但听妻言,惟愿仍有此机会,吾定珍惜。


今天下大定,叛党皆除,家仇国恨一一了却,大唐荣耀,得以延续。回望此生,唯有一憾,与珍珠夫妻年岁太过短暂,若有来世,吾愿与珍珠世世做一对平凡夫妻,结庐而居,安稳度日,吾做工养家,卿知吾懂吾,一生,一世,一双人尔。


更声已过,吾甚感疲累,思绪至此,竟想听卿再唤一声冬郎……

珍珠

吾妻

冬郎

绝笔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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